賀文萍,察哈爾學會高級研究員、中國社會科學院西亞非洲研究所研究員
在當今世界數以千計、林林總總的各類智庫里,“更安全世界”(Safer World)論資歷算不上老牌(1989年才掛牌成立),論學術則麾下也沒有什么學界大腕壓陣(不像鼎鼎大名的布魯金斯學會隨便扒拉一下研究員名單,就能先聲奪人地把人震懾住),但就是這樣一個出道晚、也不靠名人立位的智庫卻依靠其準確的關注切入點和不斷發布的過硬調查報告,硬是在強手如林的國際智庫競爭中生生地殺出了一條屬于它自己的道路,并很快擴大了影響,在贏得聲譽的同時也奠定了自己在推動世界和平、減少武器和暴力沖突方面兼具行動者和研究推動者的領軍地位。
誠如其名字所揭示的,“更安全世界”的自我定位就是關注如何減少暴力沖突、讓我們生活的世界更安全的問題。但它并不是一頭扎進世界上的沖突地區,給世人展示沖突帶來的血腥和苦難,或者再學究性地條分縷析沖突產生的根源等等(這方面已由資歷更深、在沖突地區有更廣人脈分布的“國際危機組織”占拔了頭籌),而是著眼于沖突的解決,尤其關注新興國家在沖突解決中的獨特作用。應當說,這是關注“沖突”這一“傳統”問題的“非傳統”視角。當世界上海量的研究都在集中談論新興國家在經濟層面對世界發展的貢獻時,“更安全世界”獨辟蹊徑的觀察視角自然而然引起了人們的好奇、關注以及認同。
沿著這一視角和切入點出發,沖突多發的非洲大陸以及在非洲影響力越來越大的新興國家——中國的作用自然成為了“更安全世界”這些年來的一個關注重點。而我作為從事非洲研究的中國學者,也就自然而然地和“更安全世界”在國內外組織的一些學術活動上有了交集。以我的觀察,“更安全世界”中國項目組的成員雖然不多,但均擁有敏捷的頭腦和犀利的觀察視角,能夠在找準問題切入點后,迅速動員來自非洲、歐美和中國的相關專家“外腦”,通過在以上三地召開專題研討會的方式,集思廣益,并在研討會以及實地調研的基礎上最終形成以智庫名義發布的研究報告。比如2011年1月發布的《中國在非洲和平與安全中日益增長的作用》(China’s Growing Role in African Peace and Security)以及 2012年 6月發布的《第五屆中非合作論壇:將在和平與安全方面扮演什么角色?》(The Fifth FOCAC: What role for peace and security?)等等。
由此我們看到的是“更安全世界”取得成功的另一個“抓手”,即過硬的研究報告。這是一個國際智庫得以安身立命的不二法器,也是找準切入點后需要跟進的主要工作。坦率地說,“更安全世界”的研究報告產出量在同類智庫中并不特別突出,但其報告質量卻因其言之有物、并且一般均包括可操作的具體建議而頗受業內人士青睞。更重要的是,“更安全世界”的研究報告絕不是辦公室里查查、搜搜、再聊聊的產物,而是基于到沖突發生地實地調研、考察和多方采訪,并且由當事國的專家學者參與意見討論或起草,再歷經多輪國際研討會的討論和磨合而最終形成的。比如,自2011年南蘇丹獨立并很快在2013年初就不幸重新陷入戰火之中后,非洲的蘇丹、南蘇丹以及中國在解決南蘇丹沖突中的作用便成為近年來“更安全世界”中國項目組的一個重點課題。他們不僅組織中方學者到蘇丹和南蘇丹實地考察,而且也邀請南蘇丹學者到中國來與中方外交、學界人士面對面交流,并在考察、交流、研討的基礎上于2013年8月發布了《石油,安全以及社區融合:中國在南蘇丹危機中日益增長的作用論文集》(Oil, Security and Community Engagement: A Collection of Essays on China’s Growing Role in South Sudan)。
另外,“更安全世界”還非常注重研究報告和其開展活動的傳播和“廣而告之”。雖然研究報告在其英文網站上都有及時發布并能免費下載,但近年來我每次參加它在華主辦的學術研討會,都能夠看到其一些活動及報告的中文版簡報,并且在參加活動的各路人員名單中,既能看到傳統的外交、學界人士,也能看到媒體、商界的代表了。隨著參與各界的擴大以及傳播手段的不斷推陳出新,難怪“更安全世界”在發展的道路上撒著歡地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