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2024年12月1日下午，2024云河東京國際研討會“中國企業新征程：創新、集聚與出海” 在日本東京歌劇城召開。北京市人民政府參事室、云河都市研究院聯合主辦，中國互聯網新聞中心媒體支持。

楊偉民第十三屆全國政協經濟委員會副主任、邱曉華國家統計局原局長、李國平北京大學首都發展研究院院長、耿新蕾北京市人民政府參事室副主任、周牧之云河都市研究院院長作為與會嘉賓，暢談了作為全球三大科技集群之一北京的優勢和不足。

耿新蕾 北京市人民政府參事室副主任：對標東京，為北京的世界大都市之路提供新視野和新思考

近年來我們北京市政府參事室和云河都市研究院簽署了戰略合作協議，共同開展研究，關注北京、東京兩個特大國際大都市的發展。近兩年就科技創新、雙碳，包括氫能等課題開展了一系列研究，向北京市委市政府上報了題為《全球三大科技集群創新表現比較研究》《日本東京氫能綠電技術應用與產業化創新研究》等政策建議。

這些報告和建議數據詳實，分析得非常透徹深入，具有可操作性和前瞻性，體現了相當高的水平和研究深度。這些報告得到了北京市市委書記尹力同志，市長殷勇同志，還有時任北京市市長陳吉寧同志的肯定性批示和廣泛的社會關注。今天由我們雙方在東京共同主辦這場國際研討會，換一個場地，換一個立足點，換一個視角，可能會帶來不一樣的風景。站在世界大都市的東京，展望正在迅速崛起的中國城市和中國企業，可能會給我們帶來新的視野和新的思考。

周牧之 云河都市研究院長、東京經濟大學教授：北京偏學術，輕實戰

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每年發布一份《全球創新指數》報告來評價全球的科技集群。鑒于該報告的評價只局限于PCT專利申請量和科學出版物論文發表量兩個指標，北京市人民政府參事室與云河都市研究院合作研究推出《全球三大科技集群科技創新表現比較研究》報告，在分析該指數的基礎上，運用云河都市研究院《中國城市綜合發展指標》的指標，對東京-橫濱、廣州-深圳-香港、北京這三大科技集群進行了更全面的比較分析，進一步探討了北京科技創新的特點、優勢和不足。并針對北京學術研究實力雄厚，實戰能力相對薄弱的情況，提出了一些政策建議。

北京市的行政面積非常大，廣州-深圳-香港只有北京的74.3%，東京-橫濱的面積僅為北京的16%。人口規模最大的是廣州-深圳-香港，多達4,412萬人，是北京的2倍，東京-橫濱的2.5倍。經濟規模上看也是廣州-深圳-香港最大，是東京-橫濱的1.2倍，北京的2.1倍。

研發人員數量是廣州-深圳-香港最大，是東京-橫濱的1.1倍，北京的1.4倍。研發經費支出最多的是東京-橫濱，是廣州-深圳-香港1.4倍，是北京的1.6倍。但北京的研發強度最大，廣州-深圳-香港最小。

三大科技集群中，大學數量最多的是東京-橫濱，有160所，世界頂級大學數量也最集中，廣州-深圳-香港次之，北京最少。但是在校大學生人數廣州-深圳-香港最多，東京-橫濱次之，北京最少。

三大科技集群中，主板上市公司數量最多的是東京-橫濱，其次是廣州-深圳-香港，北京只有東京-橫濱的28%。但在三大科技集群中北京是世界五百強企業數量最多的城市，因為中國的央企總部大都集中在北京。

通過研究我們發現北京在科創之路上有幾大特征：一是偏學術，輕實戰。北京在科學論文發表上優勢突出，但在專利申請方面相對滯后。二是北京研發強度雖然最大，但實際研發經費體量在三個集群里最少，在研發人員人均研發經費上與東京-橫濱仍然存在較大差距。三是總部經濟的研發投入非常少。北京雖然集中了大批央企和國企的總部，但是這些企業在北京的研發投入還太少。

邱曉華 澳門城市大學教授、國家統計局原局長：北京還是科創型企業太少

北京還是科創型企業太少。比如小米在北京，其他著名的科創企業在哪呢？新三板的大多數企業也都是外地的。

接著周牧之教授的話題談一談我對三大科技集群的一點認識。

其實，中國的發展確實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叫做高質量發展階段。在該階段里無論是發展節奏還是結構，無論是發展的業態還是動力都發生了不同以往的變化。目前看就是節奏更加平穩，結構在趨向優化，業態更加高端，動力更加新型。創新成為了發展的主旋律，包括技術的創新，管理的創新，思想理論創新，體制機制的創新。

所謂的科技集群就是指在一定的區域內，圍繞科技創新進行的企業、研究機構、高校等機構的高度聚集。這些機構相互合作競爭，共同推動新技術的發展和科技成果的轉化。科技集群通常擁有良好的創新環境，能夠吸引人才、吸引資本和信息資源，所形成的創新活動熱點，對區域經濟發展具有重要的推動作用。

根據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的評價，目前十大科技集群中有7個位于亞洲，3個位于美國。東京-橫濱是全球最大的科技集群，其次是廣州-深圳-香港，北京排第3位，首爾排第4位，上海-蘇州科技集群排第5位，加利福尼亞-圣何塞排第6位。在全球科技集群百強里，中國連續兩年以最多數量的26個集群躋身其中，美國有20個。

中國科技集群有以下特點：一是國家戰略的積極引導，二是多元化發展模式，三是市場機制的有效運作，四是重視人才培養和引進，五是國際合作與交流。通過這些特點的綜合作用，中國的科技集群不斷壯大，為中國的科技進步和經濟增長做出了重要貢獻。

中國的科技集群跟歐美日比較有自己的優勢，也有不足。優勢就是政府積極支持、市場規模大、產業鏈完整。劣勢是創新能力不足、國際合作現在越來越難以順暢展開、產學研融合的差距還比較大。

要解決這些弱點，應該在以下六個方面繼續努力：第一，加大基礎研究和核心技術投入。第二，優化產學研的合作機制，強化高校、企業、研究機構的合作。第三，打破封鎖，擴大國際合作的范圍。第四，創造更有利的創新環境，中國需要產生創新家的土壤。這里包含鼓勵創新的文化，對創新者利益保護的機制和適應創新的金融環境，以及簡化行政審批程序和鼓勵創新的財稅制度。第五，要明確創新的主體是企業，絕對不是國家。我們需要商業化的創新，需要能夠轉化為產品產業的創新，這種創新要靠企業，特別是民營企業，民營企業才真正是主力軍中的主力軍。要鼓勵企業增加科技創新投入。第六，實施人才戰略，吸引和培養高層次科研人才，為科技集群提供堅實的智力支持。剛剛周教授說北京偏重于論文，不夠重視實操。其實這是整個國家的問題，在對待科學家評定職職上，往往過分重視所謂的論文。

楊偉民 第十三屆全國政協經濟委員會副主任：要加速科技成果轉化

北京的創新，兩重體制比較突出，一是國有科研單位多，二是創新型企業多。北京有中科院、工程院，還有眾多的大學、有名的醫院、國有的科研機構。兩院院士大多數都在北京，中國政府的基礎研究的研發經費應該給到北京的最多。在目前的機制下，對很多科研人員來說，他們的任務就是發論文，論文多評上院士的幾率大，科研成果轉化率不高。為什么論文多，轉化率低，一個重要原因是職務發明的科技成果產權不清。《專利法》規定了“通過產權激勵，采取股權、期權、分紅等方式，使發明人或者設計人合理分享創新收益”，但目前為止，落實不到位。

北京有很多冒頭的創新型企業。華為、阿里、騰訊、小米、快手、百度等，總部在北京或在北京設有機構。因為北京確實有大量的優質人才。

北京科研成果難在產業轉化上。好不容易培養一些企業，有成果后跑到其他地區去了，因為成本高。但是也有另外一種現象，許多出生在其他地區的企業成長起來后又跑到北京來了，因為北京的營商環境好一些。

中國的三大城市群，包括未來的第四級成渝城市群，現在也是中國創新最活躍的地方。每個城市群的情況不太一樣。我覺得可能需要很細致的一些指標來評估和評價。

李國平 北京市人民政府參事、北京大學首都發展研究院院長：北京這個科技創新中心的定位一定是面向全國，面向世界

剛才看了這些指標非常有感想。三大科技集群這樣的一個比對，能夠揭示出很多的差異。

實際上北京作為全國科技創新中心，和粵港澳大灣區、上海兩個科創中心相比，是遠遠處于它們之上的。除了楊主任提到的中國科學院和工程院，北京還有北京大學、清華大學這些中國最頂級的教育機構。所以北京這個科技創新中心的定位一定是面向全國，今后是面向世界的。

中國過去的發展模式是引進技術的發展，但在當下或未來的相當一段時間存在產業鏈和價值鏈的安全問題。所以我們需要從源頭創新上，北京要把原始創新做好，這就導致北京的科技力量里基礎研究占比非常高的現象。而長三角、珠三角這一占比都低于全國平均水平，它們把北京的科研成果拿去轉化了。所以僅從GDP來論北京好像被低估了，也不公平。

珠三角尤其是深圳，像北大、清華都在那里建研究生院了。這些地方把外部資源引入，在原來的產業集群基礎之上的產學研的結合，形成創新科技集群，是一種新的發展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