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漢 中國網特約評論員

當地時間8月10日，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在電視講話中表示，“烏軍正將戰爭推向俄羅斯領土”。這是澤連斯基首次公開承認對俄庫爾斯克地區發起進攻。澤連斯基稱，烏克蘭的武裝力量有能力對俄羅斯施加必要的壓力。

俄軍總參謀長格拉西莫夫此前證實，8月6日，1000多名烏克蘭士兵在裝甲部隊的支援下進入庫爾斯克地區。俄媒稱，烏軍在俄境內約10公里的范圍內作戰，占領了數個村莊，并威脅到附近中心城鎮蘇賈。

俄軍隨后向庫爾斯庫地區派出增援部隊。當地時間8月10日，俄羅斯國防部表示，正不斷擊退烏克蘭武裝力量的“侵略企圖”，烏軍深入俄羅斯領土的行動“已經被挫敗”。當日，俄國防部稱，一架空天軍Su-34戰機向庫爾斯庫地區的烏軍有生力量和軍事裝備投放了大威力溫壓彈；俄軍方指出，烏克蘭武裝力量自攻入庫爾斯克地區以來“已損失1120人和140輛載具”。

綜合各方報道，目前，俄烏雙方在庫爾斯克地區的戰斗仍在持續。8月11日，俄方媒體表示，俄陸軍航空兵Ka-52武裝直升機還在持續攻擊“庫爾斯克州邊境地區的烏軍有生力量和裝備集結地”。同日，庫爾斯克地方政府要求“加快執行”疏散民眾的命令。

烏軍反擊的本質

某種意義上講，成建制的烏克蘭武裝力量攻入俄羅斯本土是“反直覺”的，似乎違背公眾過去兩年對于烏克蘭危機態勢的感知：俄軍一直壓著烏軍打。但事實上，烏軍攻入俄境內并未改變戰局。

第一，烏軍的行動本質上是一場突襲。網絡社交媒體Telegram上有信息顯示，烏軍行動前，俄軍在庫爾斯克地區的部署力量已經被調走。美媒CNN也報道稱，烏克蘭武裝部隊在進攻一開始“幾乎沒有遇到抵抗”。此外，庫爾斯克地區還遭到了“強有力的電子戰干擾”，烏軍得以在近乎于“單向透明”的混亂戰場上，利用情報優勢繞過俄羅斯的防御節點，不斷推進。

第二，烏軍的行動注定是一場不可持續的“遠征”。烏克蘭武裝部隊在庫爾斯克地區的突破，完全是基于當地俄軍的防御漏洞，但只要俄烏之間的整體力量差距和戰略上的攻守之勢不變，俄軍抽出手來補齊庫爾斯克地區的防御短板只是時間問題。

烏克蘭可以利用俄羅斯廣袤國土上的漏洞進行突襲，獲取先手；俄軍也可以利用廣袤的國土以空間換時間，后發制人。就連立場完全倒向烏克蘭的歐美媒體也悲觀地表示，留給烏克蘭人的時間不多了，俄羅斯人不會一直處于“混亂”之中。自8月6日烏軍突入庫爾斯克地區以來，俄軍的“混亂”持續了三天左右。但最晚從10日開始，已經陸續有俄羅斯的無人機、裝甲部隊、陸軍航空兵、導彈部隊和空天軍，不斷對突入的烏克蘭武裝部隊進行圍剿，烏軍“遠征”的最終失敗和回撤，是必然事件。

不過，或許從一開始，控制庫爾斯克地區就不是烏克蘭發起進攻的目的。

烏克蘭攻入俄羅斯境內的戰略意圖

任何戰術行動的成敗都必須在戰略層面上進行評判。烏軍攻入俄羅斯本土的戰略意圖至少有兩個方面。

其一，圍魏救趙，解烏東危局。俄羅斯鎖定“烏克蘭放棄東部四州”作為結束戰爭的基本條件之一。當然莫斯科也清楚，戰場上得不到的，談判桌上更不會得到。7月最后一周以來，俄軍向頓涅茨克地區發動了2024年以來的最大規模進攻，一度24小時內發起了39次進攻，目標直指烏軍在當地的一系列后勤樞紐。俄羅斯衛星通訊社在8月8日的一篇報道中宣稱，托雷茨克（Toretsk）是烏軍防線的關鍵節點，一旦攻下，可以切斷補給線，迫使烏軍“全線崩潰”。

在俄軍的地面和空中優勢面前，烏軍已經陷入危局。此時烏軍突襲俄羅斯本土，至少可以給莫斯科制造壓力，逼迫俄軍將預備役力量投入到庫爾斯克乃至更多守備空虛的邊境州，避免再被烏克蘭方面“闖空門”，從而削弱俄軍在烏東地區的后續進攻力量。

但烏克蘭武裝部隊是否能達成這一戰略目標，尚未可知。俄軍目前積極使用陸軍航空兵和空天軍對突入的烏軍進行打擊，但是否會進一步調動更多軍事力量，調動的軍事力量又是否會在實質上影響俄軍當前在烏東地區的大規模攻勢，還有待觀察。

其二，為與俄羅斯的談判爭取更多籌碼。8月8日，也就是烏軍向庫爾斯克發起進攻的第三天，澤連斯基的一名匿名顧問就對美媒《華盛頓郵報》直言：“（此次進攻）將為烏克蘭提供談判所需的籌碼，這才是關鍵。”

烏克蘭希望借此次行動表明，其不僅會持續對俄羅斯本土進行遠程襲擊，甚至還有攻入俄羅斯本土的“巨大潛力”。這種“巨大潛力”即便不能在實質意義上威脅俄羅斯的縱深腹地，但至少足夠引起一定程度的混亂，打擊莫斯科的威信。8月7日，克里姆林宮新聞處發布的一張照片顯示，俄羅斯總統普京在與國防部長別洛烏索夫、聯邦安全會議秘書長紹伊古、安全局局長博爾特尼科夫的會議上，臉色極為難看，有現場記者表示，“20多年來從未見過普京如此生氣”。

同時，基輔方面也希望在一定程度上改變外界對于這場沖突“烏克蘭必敗”的既定認識——哪怕只是表面上。這關系到烏克蘭能否在未來五年繼續得到更多、更具威懾力的軍事援助，也關系到最終烏克蘭與俄羅斯談判時的籌碼和博弈態勢。

一段時間以來，美國社會不斷有聲音認為，繼續支持烏克蘭不過是“徒勞”。美國國際關系學者米爾斯海默就表示，烏克蘭最好的結局就是成為一個“失敗國家”；而共和黨候選人特朗普也將澤連斯基諷刺為“有史以來最棒的推銷員”，并對“（澤連斯基）每次來美國都能帶走600億美元”十分不滿。

對于基輔而言，一個現實的問題是，哪怕11月不是特朗普勝選，只要民主黨無法在國會兩院內占據多數，烏克蘭在外援問題上就會面臨各種不確定性——本屆總統大選不僅是美國兩黨的勝負局，也是烏克蘭的生死局。澤連斯基如果不想坐以待斃，就只能鋌而走險，在戰場上賭一把，試圖向外界證明，烏克蘭還有能力改變戰局走向，也向美國證明援助烏克蘭不是徒勞。

編審：蔣新宇 高霈寧 張艷玲